【网通二雄霸报道】《六扇门外传》-天边篇
如果不是见到他,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英雄可以这样无名。
那是天朝军队与修罗族决战前的一天,在七侠镇的酒馆,我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和莫小米聊天。
莫小米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弟子,然而既便如此,他似乎依然是七侠镇上地位最低下的一个人,或许,讨饭这门赖以谋生的看家本领,他做的也并不出色。
而我,从来到这个镇子的第一天开始。就再没有说过话,我不讨厌说话,却讨厌一帮整天满口仁义道德,到了国破家亡的危机关头却畏首畏尾的伪君子。
我想,对于莫小米来说,他没有必要虚伪,就象我一样,再也装不起英雄……
往事如烟云一样缭绕,那些本应该随风而去的记忆,又在一些强烈的悲哀和悔恨的纠缠下浸润开来。
如果不是亲身参与,我永远也体会不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惨烈,因为我一直以为,金戈铁马,驰骋沙场,是英雄的豪壮,而我的弟兄,我的朋友,又何尝不是心怀忠君报国之梦,别妻离子,千里杀敌。
于是当我作为天朝忠义军的统领率领数千名兄弟面对强大的修罗族的时候,心中流淌着的全是沸腾的热血和激荡的豪气,为国家,为民众,为自己,也为梦想……
号角,在我军令掷出的刹那吹响,呐喊,厮杀,刀枪剑戟的交鸣,在我的耳边奏响了一曲壮烈的乐章。
金铁交鸣声中,我听到扑扑簌簌的声响,沉闷而震撼,我知道有人开始倒下,不止是一个,两个,或者一群,随着兵器与骨肉相交时的令人发毛的声音,血腥蔓延在站着躺着的人群里,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
而我却无暇顾及倒下的是谁,只是机械的挥舞手中的长剑,举手,起剑,旋转一周,便听到一阵人体倒下的声响,而我根本无法预料,无暇顾及,我自己又能坚持到多久……
到底过了多久,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从来再也没有经历过那样一段难熬的时间,我只知道带领兄弟们冲上战场的时候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而现在,我躺着,看着周围环伺的修罗族敌人,却看不到丝毫的光明。
只是我已经看清,陪我一起躺着的,是我昨日还在把酒言欢的弟兄……
“杀了他!”
如果我说不害怕,那么我就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一样……
我不知道,那寒光熠熠的长刀划过我的脖子的时候,是怎样清脆的刺耳的声音,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否能如往昔一样平静……
“慢!”有人喝道,我心中一喜,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明显头领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尽管,我知道这一喜中包含有多少悲哀,可是我必须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必须。
“你愿意投降么,可免你一死?”
从心底的那一喜开始,我知道,我已经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再也做不起英雄,于是,在他们鄙夷的狂笑声中,我懦弱的闭着眼忍受,才有了今天坐在七侠镇喝酒的机会。
周而复始,从不停息的辱骂、殴打、耻笑、鄙夷,即便麻木,如果不是有什么强烈的东西支持着,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早已经不堪忍受而死了,而我,同样是血肉之躯,七尺男儿……
酒,带着强劲的底蕴在冷风中袭上头来,我喝多了吗,或许,然而即便不如此,我又何曾清醒,又如何清醒呢?
“你逃出来了。”莫小米说。
“是的,逃,逃出来的……”我无言以对。
“是人,都会怕死的。”他突然看着我,那目光里投射出的,远不是一个乞丐应有的平静。
我对他笑笑,这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你呢?”,我的头开始发昏,呆滞的望着他问。
“我也怕,而且像你一样怕。”
我苦笑,或许,他说的是真的,或许,他是在安慰我,我趴在桌子上,开始呕吐……
他起身,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然后扶我起来,到同福客栈的房里,扶我躺到床上,我便开始意识模糊,后来,他似乎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听我说了些什么,我早已记不得,压抑了多久的话,在一刻间发泄的程度,只是我不忘在睡着的时候,紧紧按着胸口……
又是多久,没人告诉我,只是我醒来的时候,同福客栈酒客异常的多而兴奋,我临窗而坐的时候,听到他们谈论着的令人震惊的消息——修罗族大军最高统帅昨夜被一无名之人遇刺身亡!
怎么可能?修罗族大军营寨内壁垒森严,机关重重,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纵然是千军万马也不可能轻易入内,而单枪匹马,任你有绝世武功,又怎能轻易得手,即便得手,又如何从容脱身……
我摸了摸胸口,东西似乎还在,轻轻取出,展开,这张记载了我的屈辱和伤痛的修罗大军营寨地图,或许再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什么?
一张绢布,同样的绢布,却竟然不是那张呕心沥血绘制的地图,而只有一首诗,孤零零的如镌刻其上:
神龙见首难见尾,
出身归宿皆梦回。
惧死更应闵苍生,
天边遂愿莫问谁。
“喂,你们知道那位英雄是谁么?”
“谁啊谁啊,难道是上代剑圣?刀君?”
“去去去,别瞎猜了,我也不知道。”
“他逃出来了吗?”
“不知道,如此绝世武功,或许可以吧…”
“估计够呛,唉。”
……
一张小几,在同福客栈的门口,饮酒,只有我自己,原本,是可以有别人的,只是大家谁也不会在意,一个消失了的乞丐。
好久没有过会心的笑,来七侠镇是对的,我对自己说,因为这里,向来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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